一些学者认为,东方的丝绸与西方的玻璃之类的奢侈品都要经过安息国周转贩卖,如果汉朝与大秦直接通了商路,安息国便失去了垄断权。
甘英出使大秦失败后的一百年,大秦的使者似乎又来到了中国。《后汉书·西域传》记载公元166年,大秦王安敦派使者来到中国。然而在166年,关于罗马皇帝马可·奥勒留的记载中并没有派遣使者出使中国的记录。而中国记录中来自罗马的使者也并没有带来任何玻璃制品。这样一看,这些所谓的使者很可能只是打着大秦名义来自南疆的商人。
虽然没有两国直接通商的证据,但大批的丝绸依然通过开凿出的要道被送上了通往欧洲的货船。这些印有沉重图案的中国丝绸在叙利亚和埃及被重新加工,以满足罗马人对半透明以及色彩艳丽的纺织品的偏好。显然,中国与罗马人之间的审美有非常大的不同。
罗马在公元前1世纪发明的吹制玻璃工艺赋予了玻璃更多的制造与量产的可能性。为大型透明平面玻璃的出现奠定了基础。但中国烧制玻璃追逐的梦想是以人工方式仿造出天然出产的"真玉"。对于这一追求,古罗马吹制玻璃技术制作的容器在汉代难免显得有些过于"匠气"。
当丝绸日益花团璀璨的时候,罗马追求丝织品返璞归真。当罗马烧制透明玻璃容器的技艺日益成熟时,中国却因为玻璃的成分受到了诡异的待遇。
西方玻璃工艺入中原
萨珊王朝崛起时,中国进入三国时代,山东、中原的丝织业也逐渐移到了江南与四川。魏晋时期,来自萨珊的玻璃因作工精妙,外形奇特剔透深受东方追捧。东方工匠终于为西方的"真玉"敞开了大门。吹制工艺进入中原后成为了当时玻璃器皿最主要的制作方法。被东方玉文化压制了几百年的西方玻璃终于得到了正名。
到了万国来朝的"东方盛世"唐朝,中国丝绸的图案与花纹排列中也经常能见到西域的影子。而养蚕技术也因丝绸之路被传到了西端的许多国家。这两者之间,说不上到底谁影响谁多一点。
东方的先祖们曾为西方玻璃的成分纠结,但后辈的取舍却很简单。东西方的玻璃因为不同的成分而命运各异。中国玻璃品质不如西方玻璃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助熔剂。中国玻璃的配方很大的程度来源于炼丹术的"铅汞之术",属于低温烧制,退火工艺不成熟,透明度差,清脆易碎。西方玻璃经过高温烧制质地更坚硬耐温。
在中国与玻璃漫长的接触史中,南宋是最早分辨清楚玻璃与天然玉石差别的时代。
南宋学者程大昌在《演繁露》里指出:"铸石为器,古已有之;虽西域玻璃,亦用石铸,无自然生成也。"
当玻璃的神话色彩被消除,西方玻璃就有了"番玻璃"、"假玉"等名称。当玻璃与玉划清界限,它的命运可想而知。当人们发现曾经当作宝石一样看待的玻璃是用一分不值的石头和草木灰烧制时,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中国铸造玻璃的发展也因上层社会的冷落而停滞。中国本土玻璃也因不耐温难以在充斥着开水与热菜的中国社会生存。
与此同时,意大利这时发明了一种基于被后世称为"眼镜"的玻璃镜片。开启了西方磨制玻璃镜片的历史。
当元朝马可·波罗到访中国时,被绵延数里的织金营账闪耀得眼花缭乱时,意大利最先拥有了用水车拈丝的自动化工序。
当明朝郑和下西洋时,阿拉伯伊斯兰地区的工匠跟随宝船来到中国教授玻璃制造工艺。玻璃器皿被大量生产销往各地。中国海上丝绸之路的商品中,除了瓷器与丝绸,最受南洋各国欢迎的是"硝子珠"。对接先秦时期人们对舶来玻璃珠的种种幻想,中国似乎终于完成了"东方琉璃世界"的梦想。
时至康熙年间,代表西方玻璃工艺的"眼镜"终于架到了中国皇帝康熙的鼻子上。